2016年2月18日 星期四

❤老祖宗傳下來的混社會大全,句句都是經典!


人情是紙張張薄,事事如棋局局新。

貧在鬧市無人問,富在深山有遠親。
不信但看宴中酒,杯杯先敬富貴人。
門前拴上高頭馬,不是親來也是親。

門前放根討飯棍,親戚故友不上門。
世上結交須黃金,黃金不多交不深。
縱令然諾暫相許,終是悠悠路行人。
有錢有酒多兄弟,急難何曽見一人。
勝者為王敗者寇,只重衣冠不重人。  

三貧三富不到老,十年興敗多少人。
在官三日人問我,離官三日我問人。
古人不見今時月,今月曾經照古人。
近水樓台先得月,向陽花木易逢春。
誰人背後無人說,誰人背後不說人。  

百鍊化身成鐵漢,三緘其口學金人。

十分伶俐使七分,常留三分與兒孫。
君子落得做君子,小人枉自做小人。
山中自有千年樹,世上難逢百歲人。
豈無遠道思親淚,不及高堂念子心。

堂上二老是活佛,何用靈山朝世尊。

平身不做皺眉事,世上應無切齒人。
越奸越狡越貧窮,奸狡原來天不容。
富貴若從奸狡起,世間呆漢喝西風。
求人須求大丈夫,濟人須濟急時無。
茫茫四海人無數,哪個男兒是丈夫。

人情是水分高下,世事如雲任卷舒。
如山不怕傷人虎,只怕人情兩面刀。
務求到處人情好,不飲隨他酒價高。
知事少時煩惱少,識人多處是非多。
秋至滿山皆秀色,春來無處不花香。
貧無達士將金贈,病有高人說藥方。  

美人賣笑千金易,壯士窮途一飯難。

少時總覺為人易,華年方知立業難。
用心計較般般錯,退遲思量事事難。
世上閑愁千萬斛,不叫一點上眉端。

毀身每是作惡日,成名皆在行善時。

莫把真心空計較,唯有大德享萬年。
讒言敗壞真君子,美色消磨狂少年。
神仙難斷陰騭事,黃天不昧苦心人。
人惡人怕天不怕,人善人欺天不欺。

善惡到頭終有報,只爭來早與來遲。
平身不做虧心事,半夜敲門心不驚。
萬事勸人休瞞昧,舉頭三尺有神明。
鬼神可敬不可諂,冤家宜解不宜結。
人生何處不相逢,莫因小怨動聲色。

好義固為人所欽,貪利乃為鬼所笑。
賢者不炫己之長,君子不奪人所好。
善業可為須著力,是非閑雜莫勞心。
良田不由心田置,產業變為冤業折。
千年天地八百主,田是主人人是客。

陰地不如新地好,命運在人不在天。
有理問得君王倒,有錢難買子孫賢。
水暖水寒魚自知,花開花謝春不管。
蝸牛角上校雌雄,石光火中爭長短。

留心學到古人難,立腳怕隨流水轉。

少而寡慾顏色好,老不求官夢也閑。
妙藥難醫冤孽病,橫財不富命窮人。
多情自古空遺恨,好夢由來最易醒。
命中只有八合米,走進天下難滿升。

知恩報恩天下少,反面無情世間多。
榮寵旁邊辱等待,貧賤背後福跟隨。
各人生死各人了,管人閑事受人磨。
易漲易退山溪水,易反易覆小人心。

紅粉佳人休說老,風流浪子莫叫貧。
龍游淺水遭蝦戲,虎落平陽被犬欺。
得食貓兒強似虎,褪毛鸞鳳不如雞。
為人莫作千年計,三十河東四十西。
當路莫栽荊棘樹,他年免掛子孫衣。

屋漏偏遭連陰雨,船慢又遇頂頭風。
記得少年騎竹馬,看看又是白頭翁。
美人絕色原妖物,亂世多財是禍根。
畜生易度人難度,寧度畜生不度人。

天作棋盤星作子,水有源頭樹有根。
昨日花開今日謝,百年人有萬年心。
北邙荒冢無貧富,雲壘浮雲變古今。
世事茫茫難自料,清風明月冷看人。

守口不談新舊事,知心難得兩三人。
欲知世情須嘗膽,會盡人情暗點頭。
是非只為多開口,煩惱皆為強出頭。
人生七十古來稀,問君還有幾春秋。
一家之計在於和,一生之計在於勤。

一朝天子一朝臣,一輩新鮮一輩陳。
一苗露水一苗草,一層山水一層人。
悶坐書館閑操心,看來全是論古今。
書中有真就有假,世人認假不認真。  

假作真時真亦假,真作假時假也真。

真真假假難分解,假者自假真自真。
回憶事情般般假,借假修真破迷津。
由來富貴三更夢,何必楚楚苦用心。

2016年2月17日 星期三

憂鬱,我們共享的秘密 | TED Talk


超喜歡這一段的! 喜歡到分享給兩個密友~

憂鬱是愛的缺陷。 如果你將要和另一半結婚,然後想: 「好吧,如果我妻子死了,我會再找一個。」 這不是我們熟知的愛情。 沒有這樣一種愛情, 只有獲取幸福卻不用體驗失去。 這種絕望的幽靈, 會是親密關係的動力。

所以死亡能讓活著更充滿活力或是憂鬱!

安德魯.索羅門 (Andrew Solomon): 憂鬱,我們共享的秘密 | TED Talk | TED.com
https://www.ted.com/talks/andrew_solomon_depression_the_secret_we_share?language=zh-tw

翻譯全文:

00:14「在我的腦海中,有一場葬禮, 哀悼者來來去去, 不停踩踏,踩踏,直到我感覺 感官衝破了覺知。 當眾人全都就座, 儀式開始,像擊鼓般, 不斷敲擊、敲擊,直到感覺 我的意識就此麻木。 此刻我聽見他們抬起棺木, 嘰嘎聲穿透我的魂。 鉛靴的踏步聲再度揚起, 伴隨喪鐘迴盪, 彷彿天空是具大鐘, 只剩下一只耳朵存在, 而我與寂靜間,一場微妙的追逐, 獨自在此破碎。 就在此時,理性忽然斷了弦, 我不斷墜落, 每次墜落都撞上一個世界, 最終豁然開朗。 」

01:11我們透過文學隱喻認識了憂鬱。 艾蜜莉.狄更生(十九世紀美國詩人) 用詩歌描寫它, 哥雅(西班牙畫家)用繪畫詮釋, 半數藝術品的目的 是為了描述這象徵性的狀態。

01:26對我而言,我總把自己看做一名鬥士, 是那種即使被送往集中營 也可以存活下來的人。

01:351991 年,我經歷了一連串的不幸。 我的母親去世, 戀情終結, 多年居住外國之後, 我返回了美國。 我安然無恙地經歷這一切。

01:49但是到了 1994 年,即三年之後, 我發現自己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。 任何我曾經喜歡做的事情, 我都不願意做。 對此我毫無頭緒。 憂鬱的反面 不是快樂,而是活力。 正是這種活力, 在那時似乎從我體內一點一點地消失。 任何需要做的事情 都變得困難無比。 我回到家裡, 看到答錄機上閃爍跳躍的紅燈, 我非但不會因為有朋友的音訊而感到興奮。 我會想著: 「怎麼有這麼多人需要我回覆電話!」 又比如,我知道自己該吃午餐了。 我就會想,我需要把食物取出來, 放在盤子上, 切開它們,嚼碎它們再嚥下去。 這對我就像耶穌受難一樣難熬。

02:44有關憂鬱的討論中, 有一點經常讓人困惑, 那就是你明白這一切都很荒謬。 當你經歷這一切的時候, 你知道這很荒謬。 你知道大多數人能夠 聽他們的電話留言、吃午飯、 打點好自己、沖個澡, 然後走出大門。 這些事無關緊要, 但你卻依然深陷其中, 你無法找到逃離的方式。 於是我發現自己做的事越來越少, 思考愈來愈少, 感覺越來越少, 處在一種虛無狀態中。

03:21這時焦慮出現了。 如果你告訴我, 我會在下個月一直憂鬱, 我會說:「只要我知道, 憂鬱會在 11 月消失,我就能挺過去。」 然而如果你這樣說: 「你會在下個月嚴重焦慮。」 我寧願割腕也不願意承受。 這是一種持續的感受, 就好像你走在路上, 你跌倒了或者絆倒了,地面猛然衝向你。 但是這感覺不是只有半秒, 這感覺要持續六個月。 這是一種無時無刻感到害怕, 卻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的感覺。 那一刻我開始想, 活著太痛苦了。 人不會自殺的唯一理由, 就是不想傷害旁人。

04:08終於有一天,我醒來, 我想我可能中風了。 因為我躺在床上,渾身僵硬。 我看著電話,心想: 「出事了,我應該打電話求救。」 我卻無法伸出胳膊, 無法拿起電話撥號, 終於,在我躺著盯著電話 整整四個小時之後, 電話響了。 不知怎麼我拿起了聽筒, 那是我父親來電。 我說:「我麻煩大了, 我們必須做點什麼。 」

04:40第二天我開始接受藥物治療 和心理治療。 並且我開始思索 這個可怕的問題: 如果我不是個堅強的人, 不是那種可以在集中營裡存活的人, 那麼我是誰? 如果我必須服用藥物, 那麼藥物是讓我變得更像我自己, 還是讓我變成了別人? 我要如何知道 藥物是否讓我變成了別人呢?

05:08在這場戰鬥中我有兩個優勢: 第一,我很清楚,客觀地說, 我有很好的生活。 一旦我好起來, 還會有一些東西 值得我去追求。 另外一點是我能接受很好的治療。

05:25然而我卻反覆發作, 好轉又發作, 又一次好轉,再發作。 終於我明白, 自己必須一輩子 服藥和治療。 於是我想:「但是這到底是化學問題 還是心理問題? 是需要化學療法還是哲學療法?」 我想不出是哪一種。 接著我懂了, 事實上,我們對這兩個領域的了解 都不足以完全解釋真相。 化學療法和心理療法都有 各自的作用。 同時我明白了憂鬱是一種 深深根植於我們體內的東西。 我們無法從性格和個性中 將憂鬱剝離開來。

06:12我想說我們對憂鬱的治療 方法太過恐怖。 這些方法不太有效, 而且代價高昂, 還帶來無數副作用, 簡直就是場災難。 不過我很慶幸自己活在現代, 而不是 50 年前, 那時候幾乎沒有任何 治療的辦法。 我想 50 年以後, 人們聽說我的治療方法, 會驚訝於居然有人能忍受 如此原始粗糙的科學。

06:41憂鬱是愛的缺陷。 如果你將要和另一半結婚,然後想: 「好吧,如果我妻子死了,我會再找一個。」 這不是我們熟知的愛情。 沒有這樣一種愛情, 只有獲取幸福卻不用體驗失去。 這種絕望的幽靈, 會是親密關係的動力。

07:07人們容易混淆三件事: 憂鬱,悲傷和難過。 悲傷是明確的反應。 如果你因為損失而感到非常不開心, 那麼六個月之後, 你仍然很難過,但日常作息好轉了一些。 這大概就是悲傷。 它可能最終在一定程度上 能自行修復。 如果你經歷了一次災難性的打擊, 你感覺非常糟糕,六個月之後依然無法正常生活, 那麼可能就是一種憂鬱 被災難性的情形所觸發了。 這個分析軌跡告訴我們很多訊息。 人們認為憂鬱只是難過。 只是太多太多的難過, 太多太多的悲傷,因為微不足道的事情而起。

07:56當我開始了解憂鬱, 採訪了經歷過憂鬱的人們, 我發現有些人 表面上看起來 似乎有輕微的憂鬱, 他們卻因此完全喪失了行為能力。 另外一些人, 根據他們的描述, 有非常嚴重的憂鬱, 卻能在憂鬱的間隙 過著不錯的生活。 我開始著手研究, 為什麼有些人 比另一些人有更好的復元能力。 是什麼機制 讓人得以倖存? 我出去採訪了一個又一個 因憂鬱而受苦的人。

08:37我最早採訪的某個人 將憂鬱描述為 一種緩慢的死亡方式。 最初就聽到這說法對我來說是好事, 因為它提醒了我 緩慢的死亡 可以通往真正的死亡。 這可是正經話。 憂鬱是世界上名列前茅的身心障礙, 每天都有人因此喪生。

09:00當我試著了解這些的時候, 我的一位採訪對象, 也是我的摯友, 我與她相識多年。 在她大一的時候, 有過一次精神病發作, 之後她陷入了可怕的憂鬱。 她患有雙相障礙, 當時也稱為躁鬱症。 經過多年的鋰治療, 她恢復得不錯。 於是到最後, 她停止了化學治療, 看看自己不治療能撐多久。 然而她的精神病復發, 接著陷入了我所見過 最嚴重的憂鬱。 她坐在父母的公寓裡, 多少有點緊張型精神分裂症, 幾乎一動也不動, 就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。 多年後我採訪她,談起了這段經歷── 她叫瑪姬.羅賓 (Maggie Robbins) , 是一位詩人和精神治療師── 當我採訪她時,她說: 「 當時我一遍一遍地唱著 《花兒都去哪兒了》, 滿腦子都是這首歌。 我唱著歌來清除腦子裡的那個聲音, 那個聲音說:『你什麼都不是,你一文不名。 你不配活著。』 從那一刻起,我真的開始想要 殺死我自己。 」

10:14你憂鬱的時候,並不像是 你戴上了一個灰色面紗, 透過沮喪情緒的霧霾 來看待這個世界。而是你認為那層快樂的面紗 已經被拿走, 所以現在你面對的是赤裸裸的現實。 幫助精神分裂症患者相對容易一些, 他們知道身體裡有異物, 需要把它們弄出去。 而對於憂鬱症患者就困難多了, 因為我們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現實。

10:42但是事實會說謊。 我為這句話著迷: 「事實會說謊。」 據我觀察,當我和憂鬱症患者交談時, 他們有許多妄想的念頭。 他們會說:「沒人愛我。」 你會說:「我愛你, 你的妻子愛你,你的媽媽愛你。」 你可以馬上說出這個答案, 至少大多數人是這樣。 但是憂鬱症患者還會說: 「不管我們做什麼, 最終,我們都會死去。」 或者他們會說:「人與人之間 不可能有真正的交流。 我們每個人都被困在自己的身體裡。」 關於這點你會反駁說: 「這沒錯,但是我認為,我們當下應該考慮的是 早飯吃什麼。」 (笑聲) 大多數時候, 他們所表現出來的不是病症,而是思想偏執。 他們對這些問題特別在意, 而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些存在主義問題, 但是我們不會太困擾。 我特別喜歡這個研究: 一群憂鬱症患者 和一群非憂鬱症患者被要求玩一個小時的電玩。 一小時後問他們, 他們認為自己 殺死了多少只小怪獸。 憂鬱症組的回答通常是準確的, 誤差在 10% 以內。 而非憂鬱症組的人, 回答打死小怪獸的數量 比實際數目 多了 15 到 20 倍 。 ──(笑聲)──

12:06當我選擇寫下我自己的憂鬱經歷,很多人說 要揭開這個秘密,讓別人知道, 一定非常困難。他們說:「人們會用不同的口吻和你說話嗎?」 我回答:「是的,人們用不一樣的語氣和我說話。 這種不一樣表現在 他們會開始和我談自己的經歷, 或者他們姐妹的經歷, 或者他們朋友的經歷。 事情和以前有所不同,因為現在我知道 憂鬱是每個家庭裡的秘密。

12:34幾年前我參加一個會議, 會議有三天,這天是週五。 一名與會者把我拉到一旁,對我說:「我有憂鬱症, 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, 但是我一直在服這種藥, 我只想問問你的意見?」於是我盡我所能給了她一些建議。 然後她說:「你知道, 我丈夫永遠不會理解這些。 他就是那種認為這些都是胡說八道的人, 所以我想,嗯,希望我們的談話能保密。」 我回答:「當然沒問題。」 週日在同一個會議上, 她的丈夫把我拉到一邊, 他說:「我妻子如果知道這事, 她就不會覺得我是個男子漢, 但是我一直在對抗憂鬱, 而且在服用藥物, 我想能否聽聽你的建議?」 他們兩個 把同樣的藥物藏在 臥室不同的地方。 於是我對他說, 我認為婚姻中的溝通 可能引起他們的某些問題。 (笑聲) 不過我也震驚於 這種相互隱瞞的 惱人天性。憂鬱令人精疲力盡, 它消耗了你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。 對此緘口不提, 只會讓憂鬱更糟糕。

13:56我開始考慮各種方法 可以讓人們感覺更好。 一開始我對醫學治療較保守。 我認為一些療法是有效的, 它們確實有效── 包括藥物治療, 還有一些特定的心理治療, 電痙攣療法也可能有效。 除此以外的都沒用。 但是後來我發現, 如果你得了腦癌, 而且你認為每天早上 倒立 20 分鐘能讓你感覺好些, 這可能讓你感覺好一些, 但是你仍然會有腦癌。 你還是有可能因此死去。 不過如果你說你得了憂鬱症, 然後每天倒立 20 分鐘 讓你感覺好些,那麼這是有效的。因為憂鬱是一種關於感受的疾病。 如果你感覺好一點了, 那麼你就不會那麼憂鬱了。 所以我開始對無數的替代療法 抱有更加寬容的看法。

14:46我收到來信,多達幾百封的來信。 人們來信告訴我,什麼樣的療法對他們有效。 今天有人在後臺問我關於 藥物治療的事情。 我最喜歡的一封來信 是來自一位女士。 她說她嘗試過心理治療, 也嘗試過藥物治療, 嘗試了幾乎所有的治療方式。 她找到一個治療方法希望我能告訴全世界, 那就是用紗線做些小東西。 (笑聲) 她還寄給我一些她的作品。(笑聲) 我今天並沒有把它們戴在身上, 我建議她還應該去醫院, 檢查一下是否得了強迫症。

15:27然而,當我去了解各種療法的時候, 我也對其它療法有了新看法。 我在塞內加爾參加了一次部落驅魔, 裡面還有很多公羊的血, 這裡我就不描述細節了。 但是多年之後,我在盧旺達做另一個計畫。 我湊巧把自己的經歷告訴某個人, 他說:「嗯,你知道, 那裡是西非,我們這兒是東非, 我們的儀式在一些方面很不同, 不過我們確實有一些儀式 內容和你描述的相同。」 我回答說「哦。」然後他說:「是的。」 他又說:「不過西方的心理工作者 讓我們很苦惱, 尤其是大屠殺之後來的那些心理醫生。」 我問:「你對他們有什麼意見嗎?」 他回答:「嗯, 他們做一些古怪的事。 他們不帶人們去陽光下, 那裡才讓人感覺舒服。 他們不用鼓聲或者音樂使人血脈沸騰, 他們不動員整個社區的人, 他們不把憂鬱看做侵略性的幽靈進行驅逐。 相反的是,他們把人們一個個 帶到昏暗的小屋子裡, 跟他們談上一個小時, 談論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悲慘故事。」 (笑聲)(鼓掌) 他說:「我們不得不要求他們離境。」(笑聲)

16:41談到另一種替代療法, 我和大家說說 法蘭克 (Frank Russakoff) 的故事。 法蘭克得了非常糟糕的憂鬱症, 也許是我所見過最嚴重的病患。 他一直處於憂鬱狀態。 我遇到他時, 他每個月都要接受電擊治療, 之後一週他會感覺茫然迷惘, 下一週他會覺得舒服一些, 再下週他就會墜入谷底, 那時他就會再做一次電擊治療。 我遇到他時,他告訴我: 「我無法忍受這樣一週一週的循環。 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, 我已經想好了怎麼結束這一切, 如果我不能好起來的話。 但是,我聽說在麻省總醫院 有一項醫療實驗 叫做扣帶回切開術,是一種腦部手術, 我想去試試看。」 我記得當時自己很吃驚, 想到他這個人 有過那麼多悲慘的經歷, 用了那麼多不同的療法, 在他內心某處依然懷有一種樂觀天性, 支撐著他再試一次。 他做了扣帶回切開手術, 出乎意料地成功。 他現在是我的朋友, 有一個可愛的妻子和兩個漂亮的孩子。 術後的聖誕節他寫了一封信給我, 他說: 「今年我父親寄了兩個聖誕禮物給我, 第一個禮物是夏珀影像的 唱片電動收藏架。 我並不很需要這個, 但是我明白,他送我這個是為了 慶祝我獨立生活, 並且有了一份自己還算喜歡的工作。 另一份禮物 是一張我祖母的照片。 我祖母是自殺去世的。 當我拆開包裝的時候,我哭了。 我母親走過來問我: 「你是因為沒有見過她才哭的嗎?」 我回答:「我哭是因為 她得了跟我一樣的病。」 寫給你這封信的時候,我正在流淚。 不是因為悲傷,而是我無法承受。 我想我差點就會自殺, 但是我的父母讓我挺過來了, 還有醫生們也幫助我, 讓我做了手術。 我活了下來,充滿感激。 我生在一個美好的時代, 雖然不是每時每刻感覺都美好。」

18:46讓我震驚的是,憂鬱症廣泛地 被看做是一種 現代西方世界中產階級的產物。 於是我開始觀察憂鬱症 在不同情境下的表現方式。 其中我最感興趣的是 生活貧苦的憂鬱症患者。 所以我開始嘗試研究, 了解窮人如何治療憂鬱症。 我發現窮人 幾乎都沒有得到憂鬱症的治療。 憂鬱症是一種基因缺陷, 它大致上平均分佈於人群中。 在窮人身上, 憂鬱症的情況 可能會更為嚴重。 然而如果你有美好的人生, 但卻總是不開心, 你會想:「我為什麼感到不開心? 我肯定是憂鬱了。」 於是你到處尋找治療方法。 但是如果你的生活一團糟, 你總是感到不開心, 那麼你的感受和生活狀態是相符的。 你就不會想: 「也許這病醫得好。」 所以我們國家的低收入人群中, 憂鬱症像傳染病一樣到處蔓延, 卻沒有被關注和治療。 這個問題一直沒有解決, 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悲劇。 我找到一位學者, 她在華盛頓特區外圍的貧民窟裡 進行一項研究。 她挑出一些因為患其它疾病而就醫的女性, 診斷出她們有憂鬱症後, 為她們提供了六個月的實驗計劃。 其中的一位叫羅莉, 這是她第一天來看病時的陳述。 她是一位女性,順帶一提。 她有七個孩子,她說: 「我以前有份工作,但是我不得不辭職。 因為我無法走出家門。 我和我的孩子無話可說, 早上,我巴不得他們都快點離開上學去。 然後我就爬到床上,用被子蒙住腦袋。 下午三點他們就回家了, 時間過得超快。」 她說:「我已經吃了很多泰諾, 吃各種藥,好讓自己多睡一會。 我丈夫一直說我又蠢又醜。 我希望能停止痛苦。」

20:47她後來被加入到實驗治療計劃。 六個月之後我採訪了她, 她已經在美國海軍幼兒園工作, 她離開了虐待她的丈夫。 她對我說: 「我的孩子們現在開心多了。」 還說:「我的新家裡 有一間房間給男孩子,一間房間給女孩子, 但是到了晚上,他們都會來到我的床頭。 我們一起做功課,一起做每件事。 我有個兒子想當牧師, 還有一個兒子想做個消防員, 其中一個女兒說她以後會當個律師。 他們不再像過去一樣哭泣, 也不像過去一樣打架。 如今我只需要我的孩子們就夠了。 一切都不斷變化, 我的穿著、我的情緒、我的行為都變了。 我不再畏懼出門, 我想那些壞情緒再也不會回來了。 這多虧了米蘭達醫生。 不然我還待在家裡蒙頭大睡。前提是我還活著。 我向上帝禱告,賜我一個天使吧, 衪真的聽到了我的祈禱。」

22:00我真的被這些經歷深深打動。 我決定寫下這些, 不僅僅寫在我的書中, 還要寫一篇文章。我從紐約時代雜誌得到一份約稿, 寫寫低收入者的憂鬱情況。

22:13我交出了稿件, 我的編輯打電話告訴我: 「我們可不能發表這個。」

22:18我問:「為什麼不行?」

22:20她回答說:「這故事太勉強了。 這些人處於社會最底層, 然後他們接受了幾個月的治療, 接著就能去管理摩根斯坦利了? (Morgan Stanley:知名投資公司) 這太沒說服力了。」 她說:「我從來沒聽過這種事情。」

22:35我回答:「你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, 正說明了這是條新聞。」 (笑聲)(掌聲) 「而你們可是一家新聞雜誌社。」

22:50經過一些交涉協商, 他們同意發表。 之後我想了很多,雜誌社的想法 在某個詭異的層面上 跟另一個觀點雷同, 即人們依然對治療憂鬱症 覺得反感。 如果我們去貧窮地區 大規模治療人們的憂鬱症, 這會是一件具有剝削意義的事情, 因為我們將會改造他們。 似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種錯誤的道德約束, 認為憂鬱症的治療, 包括藥物和其他治療,都是人工的、 而不是自然的過程。 我想這想法是非常誤導人的。 按照自然規律, 人的牙齒應該逐漸掉落, 但是沒人會反對使用牙膏, 至少我身邊沒人反對。

23:32接著人們會說:「那麼, 憂鬱症難道不是人們應該經歷的過程嗎? 憂鬱難道不是我們演化的結果嗎? 它不是個性的一部分嗎?」 對此我想說的是, 情緒是可以適應調整的。 我們能夠感受悲傷、害怕、 快樂、愉悅, 和其它所有的情緒, 這彌足珍貴。 當這個感覺系統失靈的時候, 嚴重的憂鬱症就出現了, 這是情緒上無法適應。

23:59人們來找我,跟我說: 「即使如此,我想如果能再堅持一年, 我就能好起來。」

24:05我總是這樣回答他們: 「你可能會好起來, 但是你的 37 歲無法再來一次。 人生短暫,你打算放棄 這整整一年, 你再想想吧。」

24:16英語其實貧瘠得有點怪, 實際上很多其它語言也是如此, 我們用同一個詞(depression:沮喪) 來形容小孩在 過生日那天碰到下雨的心情。 同時也用這個詞來形容人們 自殺前一分鐘的心情。

24:32人們問我:「那麼,憂鬱是不是連續的悲傷?」 我回答在某種意義上, 憂鬱就是長時間的悲傷。 悲傷和憂鬱之間有一定的連續性。 但是兩者的連續性,就像是 悲傷就像是你家院子裡的鐵柵欄 有點鏽斑, 於是你必須打砂紙和重新上點漆。 憂鬱則像是如果你離家 100 年之後,鐵柵欄從裡到外鏽到只剩下 一堆橘色粉末。 而就是那堆橘色粉末, 那堆橘色的麻煩 就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。

25:02所以現在人們問: 「你吃了那些讓你快樂的藥,感覺開心嗎?」 不,我不會開心。 但是我不再為了得吃午飯而沮喪, 不再因為電話答錄機而難過, 也不會因為要洗澡而煩惱。 實際上,我想我能感受到更多。 因為我可以感覺到傷心,但不空虛。 我因為工作上的不順心而難過,因為破碎的愛情而傷心, 因為全球暖化而傷心, 現在這些事情讓我感到悲傷。 我問自己,那麼結論是什麼呢? 那些生活優渥、 病情更加嚴重的憂鬱症患者 是怎麼熬過去的? 挺過去的方法是什麼呢? 時間流逝,我想到的是, 那些否定自己經歷的人, 他們會說:「很久以前我憂鬱了。 我不想再想那些經歷, 我不想再看它, 我只想繼續我的生活。」 諷刺的是,那些人 往往被自己的經歷所困。 迴避憂鬱只會讓它更強大。 越逃離,它就越強大。 能夠好起來的人, 他們能夠接受事實, 承認自己的症狀。 那些可以接納自己有憂鬱症的人 會康復起來。

26:19法蘭克後來告訴我: 「如果一切從頭來過, 我想我不會這樣做, 但是很奇怪,我對自己的經歷 非常感激。 我很高興自己住了 40 次醫院, 這些經歷教會了我什麼是愛, 我和父母、醫生之間的關係 對我而言非常珍貴,一輩子都受用。」

26:41瑪姬曾說: 「我以前在愛滋診所裡擔任志工。 我會滔滔不絕地 對著我負責的病患說話。 他們沒太大反應,於是我想: 「他們真不友善,也不配合。」 後來我意識到, 我意識到他們無法做到更多, 除了完成剛開始那幾分鐘的閒談。 這只是一個機會,讓他們看到, 雖然我沒有愛滋病,也不會死去, 但是我可以接受他們的疾病, 還有他們正在死去的事實。 我們的需求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。 我發現自己學會了付出 自己擁有的一切。」

27:23正視憂鬱的價值 不能防止憂鬱的復發, 但是可能會使復發的結果好一些, 甚至能讓自己更容易熬過去。 問題並不在於 找尋重大的意義,或者判斷 你的憂鬱是否很有意義。 而是當憂鬱捲土重來的時候, 尋找它的意義,並想: 「這會很可怕, 但是我會從中獲益。」 我從自己的憂鬱中學到, 情緒的力量有多大, 它甚至可以比事實更加真實。 我也發現那些經歷 用一種更為強烈和聚焦的方式 讓我經歷正向的情緒。 憂鬱的反面不是快樂, 而是活力。 現在,我的生活充滿活力, 即使在我感到難過的時候也是如此。 我曾在腦中感受到那場葬禮, 我坐在一個巨人身邊, 就在世界的邊緣, 我發現我的體內 有個東西, 我稱之為靈魂。 20 年前它從未成型, 直到地獄冷不防地拜訪我。 我想即使我痛恨自己的憂鬱, 痛恨又被憂鬱纏上,我還是找到了一種方法讓自己愛上它。 我愛自己的憂鬱,因為它迫使我 尋找和抓緊快樂。 我愛我的憂鬱,因為每天,我都決定 去抓住活下去的理由。 雖然有時候不拘小節, 有時候不合時宜。 我想,這真是天賜的無上喜悅。

29:05謝謝大家。

29:09(掌聲)